2023年2月8日，美國參議員湯姆-科頓（R-AR），“宣稱”出于對外國對手利用社交媒體平臺傳播虛假信息和宣傳的擔憂，為了美國的國家安全以及公民隱私等，會進行立法授權商務部：審查和禁止美國境內人員與外國對手之間的某些交易，這些交易涉及由外國對手擁有、控制或經營的信息通信技術產品和服務等，違法者將處以刑事以及民事處罰，法案編號（S.686），名稱：限制法案[1]。出發點冠冕堂皇，但是當讓我們細看具體條款，只能驚呼離譜，但是基于當下的大環境（只要涉及到我國，立法進度會明顯的加速），這法案大概率還是會通過的，會產生什么樣的漣漪，以及對我們產生什么的影響，賽立信通信研究為你一一剖析（腳注為法案原文）。

先射箭再畫靶

第二章是該法案各種的定義，其中關于“外國對手”，法案直接把諸如中國、古巴和伊朗納入該術語的范疇，除非商務部部長根據第6節的規定將其排除在外[2]。

天羅地網

設計上涵蓋任何的實體，例如公司、社會組織、信托、合伙企業、外國政府、非盈利組織……由于是針對交易的審查，對于資金來源實行“一滴血”原則（20世紀美國用于劃分種族的法律原則，現在已經廢止，但是仍普遍存在于社會觀念中），只要資金來源指向外國對手的，不論持股量多少，不論是直接還是間接持有，甚至只要受“外國對手”法律管轄的實體取得的股權都能納入審查[3]。理由存在著影響到企業的可能。

法案主要關注兩個方面：“信息”和“通信”。在這兩個抓手下，法案涵蓋了持有、控制、處理信息的各個環節以及通信服務，包括但不限于移動網絡、有線接入點、核心網絡系統、物聯網、邊緣計算平臺、互聯網托管服務、無人機、人工智能、量子計算，以及覆蓋設備廠家、電信運營商和互聯網公司等，甚至擴展到一切的高科技應用，例如生物科技，合成生物學、人造生物；在業務類型上，法案不限于硬件或軟件，甚至服務的初始對象不是美國，例如通過非正規渠道運輸到美國的終端（如手機），或者服務器不在美國區域設置（美國用戶玩原神的國服），只要有超過一百萬活躍的美國用戶，這些實體就可能被納入法案關于ICTS（信息通信技術和服務）的定義范疇。

法案還具備了追溯效力[4]，意味著不止能對法案生效后的正在或未來的交易產生作用，還對歷史上已經發生的交易進行審查，這里面深意不同尋常，因為普遍采用的通例是“從舊兼從輕”，即從生效日期開始適用，不會影響早期的行為或事件，從而避免對早期行為的干預，很容易形成不停地翻舊賬。但是也有例外，也就是當需要進行懲罰、或者補救措施的時候，所以法案中多次出現“意圖規避本法”的字眼，只要交易過程出現這樣的操作，則自動納入到該法律的管轄范圍。這樣的法律設計具有明顯的兜底性質，旨在確保能夠覆蓋到所有可能的情況。

圖窮匕見

正如前面所說，制定有關國家安全方面的立法是無可厚非的。然而，S.686法律條文埋下不少的“雷”，其最終產生的影響可能不是設計者完全能夠控制的，因為任何規則和法律，只要給予足夠的時間，總會被人們徹底理解，其中的漏洞會被利用起來。例如逆權法案的情況。逆權法案本意之一是減少房子空置，它確實在這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，但也帶來了負面影響，比如有家庭外出度假后，房子可能被流浪漢非法占據。還有一個經典的例子是禁酒法案，直接導致了廣大本土黑幫獲得了原始的財富積累，做大做強。

這個法案的最明顯效果，就是如它的名字那樣，阻礙了兩國在高科技領域方面的交流，很多的轉移技術，交流、投資等行為將會受到波及。然而，這也會引發一系列的副作用，其中最大的可能是各種敲竹杠甚至明搶的行為。根據法案中第11章的規定，相關實體/個人可能會面臨禁止交易、罰款、起訴甚至資產被法院沒收的處罰。當然，受審查的實體可以申請延緩執行以進行整改，而整改的其中一種方式是撤資。這帶來的問題是，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賣盤，很可能導致壓價出售，這讓很多人聯想到了2020年，川普政府以類似的理由強迫字節跳動將TikTok出售給美國公司，兩者之間有相似之處，都是以相同的理由，而且都規定了限期，否則將被禁止運營。不同之處在于，一旦"S.686"生效，將有更冠冕堂皇的“理由”支持類似的行為。

美國在安全方面已經有對應的職能部門，但是S.686法案選擇將商務部打造成為一個新的執法部門，并且允許其接受來自國防部、中央情報局、國務院、貿易代表等部門的建議，以進行審查和起訴，這里面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了。上述機構可以要求某些公司或實體進行“配合”，否則建議商務部對其過去投資行為進行審查，即使這些公司最終通過法律程序解決了指控，但冗長的法律流程也消耗了大量資源。畢竟這個口袋法案的框實在是太寬了，在過去幾十年的過程中，跟中國打過交道的公司可謂是多如牛毛，而且哪怕是沒有成交的交易，可能只有談判記錄等，也可能被認定。

結語

很多人都提到，在實際執行中，可能不會過于關注普通人或小公司，因此個人承擔的風險相對較小，這一點的確存在。但這個法案本身確實是一個潘多拉魔盒級別的工具，如果落入某些政治人物手中，比如類似于1950年代的麥卡錫議員，可能會引發難以想象的風暴，成為某些人撈取政治籌碼的機會。正如川普三句不離的那個詞（CHINA CHINA CHINA），把問題歸咎于外部因素，總比承認內部不足更符合政治邏輯。

當然，也有另一派觀點認為這個法案可能不會被通過。即使它通過了，版本也會大幅修改。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，不過只要留意美國目前的大氣候，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法案會順利通過，并且還會進一步加強。

[1]法案鏈接：https://www.congress.gov/bill/118th-congress/senate-bill/686 ↑

[2]includes，unless removed by the Secretary pursuant to section 6—(i) the People’s Republic of China，including the Hong Kong Special Adminis trative Region；(ii) the Republic of Cubak；(iii) the Islamic Republic of Iran。 ↑

[3]The term “controlling holding” means a holding with the power, whether direct or indirect and whether exercised or not exercised, to determine, direct, or decide important matters affecting an entity；The term “covered holding” — holding was or will be obtained or otherwise come to have been held, a controlling holding held, directly or indirectly, in an ICTS covered holding entity by—an entity subject to the jurisdiction of, or organized under the laws of, a foreign adversary. ↑

[4]TIMING.—The term ‘‘covered transaction” includes a current, past, or potential future transaction. ↑